如何看待「美国多人服用兽药治疗新冠后中毒」?美国现在的疫情情况怎么样了?

229 2024-01-06 19:58

“服用兽药治疗新冠”多少有点标题党了。

伊维菌素作为一个广谱抗寄生虫药,虽然在畜牧业用得最多,但人也是可以用的啊。例如曾经在非洲、拉丁美洲等肆虐的河盲症(river blindness)就是靠默沙东制药研发的伊维菌素遏制下来的。

简单科普一下: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国家里,流行着一种令人谈虎色变的寄生虫病,因为多发于居住在河边的人群,而且会导致患者失明,被称为“河盲症”。其罪魁祸首是一种名为旋盘尾丝虫(Onchocerca volvulus)的寄生虫,这种寄生虫会通过栖居在水源附近的黑蝇进行传播。进入人体后,旋盘尾丝虫会先在人类的血液里以微丝蚴的状态逛上一到两年,这已经足够给其宿主造成严重的伤害了。然后它们会在人眼中掘洞,致人失明。受害者的皮肤上会起丘疹、退色乃至破损。这种微小的生物还会造成极为可怕的搔痒感,使得人拼命挠抓,即使是使用树枝、石块,即使是挠破了皮,也无济于事。这些症状最终会导致细菌感染,让人无法入睡,有些可怜的人因此而自杀。

除非洲外,南亚以及南美洲地区,都是河盲症的重灾区。全球大约有3700万人感染旋尾丝虫,27万人因此失明。20世纪70年代,非洲的河盲症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由世界卫生组织以及世界银行牵头的、用以消灭非洲11国河盲症的项目——旋尾线虫病控制计划(Onchocerciasis Control Programme)于1974年启动。

当时默沙东正与各国科研机构合作,从收集来的土壤样本中寻找对抗微生物的活性物质。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也就是在1974年,WHO启动控制河盲症计划的那一年,时任北里研究所(The Kitasato Institute)研究员的大村智(Satoshi Ōmura)在一份来自日本东京的土壤样本中,筛选出了除虫链霉菌(Streptomyces avermitilis)。通过对该培养液里的菌种的分离和纯化,默沙东的研究人员找到了这些化学物质,将它们命名为艾维菌素(Avermectin)。

坎贝尔(William C. Campbell)是默沙东公司寄生虫部门的资深主管,他主导了伊维菌素的研发。艾维菌素是一些含糖的大环内脂类有机化合物,这个家族的不同成员对不同寄生虫的活性是不一样的,它们化学稳定性也有很大的差别,不是很理想。在深入研究的过程中,默沙东的研究人员把艾维菌素家族的一员,艾维菌素-B1(Avermectin-B1)的一个不饱和碳碳双键(C22=C23)通过氢化还原,一步简单的化学反应就做出了一个集中了艾维菌素家族不同成员的优点的新化合物,不但化学稳定性很好,而且生物利用度也有提高,它就是伊维菌素(Ivermectin)。

从1988年开始,默沙东与WHO、世界银行、卡特基金会合作成立了Mectizan Donation Program,在众多志愿者的参与下,向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的各个非洲国家分发伊维菌素。随后,伊维菌素的无偿捐赠又扩展到拉丁美洲的安提瓜、危地马拉、厄瓜多尔、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等国。鉴于在非洲国家和也门丝虫病与河盲症共存,1998年默沙东制药又将伊维菌素捐赠项目扩展至丝虫病的治疗。详情可见

Over 30 Years: The Mectizan® Donation Program - Merck.com

目前,Mectizan Donation Program在消灭河盲症进程中已经取得的重大进展。据世界卫生组织的预测,伊维菌素的无偿捐赠有希望使河盲症在2020年前后从地球上绝迹,可以说是继牛痘灭绝天花之后,人类医药史上又一个伟大的成就。而在2015年,也就是我国科学家屠呦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那届,和她一起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就是发明伊维菌素的大村智(Satoshi Ōmura)和坎贝尔(William C. Campbell)

所以说,伊维菌素并不仅仅是一种兽药,而是一种非常伟大的广谱抗寄生虫药,曾经对人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伊维菌素用于治疗新冠,并不完全算病急乱投医,老药新用本就是目前研制新冠治疗药物的方法之一,毕竟老药的药代动力学和不良反应都是明确的。

早在去年疫情初,就有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研究团队发现,伊维菌素可在 24 小时内就能将培养液中的新冠病毒 RNA 减少 1000 倍,48 小时内减少 5000 倍(99.8%),几乎把新冠病毒 RNA 清除完毕,相关研究结果发表在《抗病毒研究》杂志上。可惜这只是一项体外实验,单次大剂量给药可以达到非常高的药物浓度,但是却很难在人体肺部或者血浆中达到如此高得药物浓度。

The FDA-approved drug ivermectin inhibits the replication of SARS-CoV-2 in vitro

而后也进行了多项伊维菌素治疗新冠随机双盲试验,例如其中一项

Effect of Ivermectin on Time to Resolution of Symptoms Among Adults With Mild COVID-19: A 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 | Infectious Diseases | JAMA | JAMA Network

其结果显示使用伊维菌素的研究组症状持续时间与安慰剂组相比没有明显差异。

而作为循证证据等级程度最高的RCT的meta分析,近期有一篇《Ivermectin for preventing and treating COVID-19》,其结论显示:目前不支持使用伊维菌素用于治疗或预防新冠肺炎。

Ivermectin for preventing and treating COVID‐19 - Popp, M - 2021 | Cochrane Library

世卫组织也在3月份明确指出,除了临床试验,不建议新冠患者使用伊维菌素。

不过由于伊维菌素在体外研究中可以抑制包括新冠病毒、寨卡病毒、塞姆利基森林病毒、Sindbis病毒和猪流感(Porcine reproductive and respiratory syndrome virus)等在内的多种RNA病毒的复制。伊维菌素治疗新冠在全世界依然存在不少拥趸,比如美国非营利组织“前线新冠重症监护联盟”(Front Line COVID-19 Critical Care Alliance,FLCCC)就是其中之一。

Home | FLCCC | Front Line COVID-19 Critical Care Alliance (covid19criticalcare.com)

该组织称,一些研究表明,使用伊维菌素可以将感染新冠风险降低90%以上,死亡率降低68-90%。在今年5月中旬的一份声明中,他们还公开批评了欧洲医疗机构及世卫组织对伊维菌素的负面评价,甚至揣测世卫组织早已设定目标,只为“禁用伊维菌素”。

印度果阿邦卫生部门也对其疗效深信不疑。该邦5月10日曾批准过一项基于伊维菌素的新冠治疗方案,建议所有 18 岁以上的居民服用 5 片伊维菌素药物,并称此举可以防止感染新冠引发的致命高烧。而世卫组织印度籍首席科学家苏米娅·斯瓦米纳坦(Soumya Swaminathan)因为公开反对伊维菌素治疗新冠肺炎,竟在印度差点面临死刑指控。

而目前,美国疫情继续加重。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22日报道,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最新数据显示,目前美国有超过9.5万人因新冠肺炎住院治疗,其中超过2.3万人在重症监护室。多个州的医疗资源亮起红灯,特别是在疫苗接种率较低的几个州,一些医院的患者容量已经达到饱和。例如密西西比州22日的数据显示,在过去的一周里,该州住院人数和重症监护病房人数都达到了创纪录水平,医护工作者出现大量缺口,紧急向其他州寻求增援。

所以美国人民使用伊维菌素治疗或者预防新冠肺炎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南非、印尼、印度等国家的人民不也正在使用嘛。当面临死亡威胁时,人类表现都差不多。

不过我有个疑问,知乎不是很多人都说新冠在美国只是流感,没人担心新冠吗?美国人民是不是以前得流感也要吃伊维菌素啊。

最后,我很庆幸我们中国不需要伊维菌素,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伊维菌素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作为广谱抗寄生虫药物得伊维菌素,还是作为广谱抗病毒药物的伊维菌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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